王湛在为双亲守丧期满除去孝服之后，就留住在墓地。他的哥哥王浑的儿子王济每次来扫墓，几乎完全不来看望叔父，叔父也不去问候。王济偶然经过而见面，也只是寒暄几句而已。后来姑且试试看问他一些近来的事情，王湛回答的言辞清朗有味，出乎王济的意外。王济十分惊讶，就继续同他谈下去，越谈内容越达到精细微妙的境界。王济对王湛原先几乎一点没有子侄的恭敬礼数，听了他的言论以后，不觉产生敬重之意，内心和外表都显得很庄重肃敬。就留下来同王湛一起谈论，夜以继日。王济虽然俊迈豪爽，但和王湛一比，认为自己有所不足，就喟然长叹说：“家里有名士，居然过了三十年而不知道！”王济告别，叔父王湛送到门口。王济的侍从队伍中有一匹马，极其难骑，很少人能够骑它的。王济姑且试问叔父：“您喜欢骑马吗？”王湛说：“也喜欢的。”王济就让王湛骑那匹极难骑的马，王湛骑马的姿态十分潇洒，扬鞭跃马，挥洒自如，即使有名的骑手也不能超过他。王济更加感叹叔父的难以测度，并不只表现在一件事情上。回家以后，其父王浑问王济：“你说出去一会儿，为什么竟在外一整天？”王济说：“我这才得到一位叔父。”王浑问其中缘由，王济把上述事情如此这般地全都告诉了王浑。王浑问：“比我怎么样？”王济说：“他在我之上。”原先，晋武帝每次见到王济，总是拿王湛来开他的玩笑，说：“你家那个痴叔死了没死？”王济常常无言答对。这次他“得”了叔父之后，武帝又像过去那样问王济，王济说：“臣下的叔父不痴。”称赞他确实不错。武帝说：“可以跟谁相比？”王济说：“他在山涛之下，魏舒之上。”于是王湛就出了名，到二十八岁才出来做官。

18．裴仆射，时人谓为“言谈之林薮”。

裴仆射：裴，见《言语》23注。

林薮（sǒu叟）：比喻聚集的处所。薮，低温多草的湖泽。按：裴父裴秀是地理学家，见本篇7；裴自己擅长医学。他的家庭有一定的自然科学传统。他著《崇有论》，主张万有的存在是真实的，反对何晏、王弼等人宣扬“以无为本”的说法。《崇有论》发表之后，遭到许多人的攻击，豪族大名士王衍就与裴直接展开辩论，但裴并未屈服。

仆射裴，当时人认为他是“言谈辩论丛集之所”。

19．张华见褚陶，语陆平原曰：“君兄弟龙跃云津；顾彦先凤鸣朝阳。谓东南之宝已尽，不意复见褚生。”陆曰：“公未睹不鸣不跃者耳！”

张华：见《德行》12注。　褚陶：字季雅，西晋吴郡钱塘（今浙江杭州）人。聪慧早成，善属文。不乐仕进。吴亡入晋，召补尚书郎，仕至九真太守、中尉。

陆平原：陆机，见《言语》26注。